“生态学”正式成为一门学科是在上世纪30、40年代,而“生态学”这个词最早则是由德国生物学家恩斯特·海克尔(ErnstHaeckel)于1869年定义的。按恩斯特·海克尔观点,“生态学是研究生物与其环境相互关系的科学”。[1]这里所说的环境包括生物环境和非生物环境,生物环境是指生物物种之间和物种内部各个体之间的关系,非生物环境包括自然环境:土壤、岩石、水、空气、温度、湿度等。
近年来,生态学已经创立了自己独立研究的理论主体,从生物个体与环境直接影响的小环境到生态系统不同层级的有机体与环境关系的理论。由于任何生物的生存都不是孤立的:同种个体之间也有互助有竞争;植物、动物、微生物之间也存在复杂的相生相克关系。人类为满足自身的需要,不断改造环境,环境反过来又影响人类。随着人类活动范围的扩大与多样化,人类与环境的关系问题越来越突出。因此近代生态学研究的范围,除生物个体、种群和生物群落外,已扩大到包括人类社会在内的多种类型生态系统的复合系统。如今,由于与人类生存与发展的紧密相关而产生了多个生态学的研究热点,如生物多样性的研究、全球气候变化的研究,受损生态系统的恢复与重建研究、可持续发展研究等。
由于生态问题关涉到全世界人类的生存与发展问题,世界上的各种思想、各种力量都已经重视并开始着力解决这些问题,由此也形成了各种思想流派关于生态的不同观点。佛教作为世界三大宗教之一,它对生态的观点以及解决生态问题的认识也有自己独特的视角,在当前倡导心灵环保、构建和谐社会的时代浪潮中,可望扮演重要角色、发挥积极作用。
一、佛教的生态观
生物的生存、活动、繁殖需要一定的空间、物质与能量。生物在长期进化过程中,逐渐形成对周围环境某些物理条件和化学成分,如空气、光照、水分、热量和无机盐类等的特殊需要。生态学所研究的内容,宽泛而言是涉及整个世界的所有事物和现象的。它所研究的生物与其赖以生存的环境之间的相互关系,不同于人类与其赖以生存的环境之间的实际相互关系。佛教的生态观有其自身的范围规定,它与缘起、无我、平等、慈悲、中道等佛教基本思想紧密相连,极具佛教特色。在当代生态与环境问题层出不穷之时,佛教的生态观和生态学理论或者可以为世人指明一个合理选择的方向。
1,世界观
世界这一概念本来就出自佛教。《楞严经》卷四日:“世为迁流,界为方位,汝今当知,东、西、南、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上、下为界,过去、未来、现在为世。”“世”是迁流的意思,指时间。因为时间就像流水似的从过去流到现在,又从现在流到未来。“界”是空间的意思,指方位,方位有东、西、南、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还有上下十个方位。所以,世界的含义不外乎时间和空间。
世界在佛教中有时也称为世间,从佛教的宇宙观来看,他以“世间”来指称,所以世间的概念也是出自佛教。“间”就是间隔的意思,也是指空间和方位。在中国和世界文化中有一个与此相同的概念,就是我们常说的宇宙,所以佛教所说的世界观或世间观与我们所说之宇宙观相似。在佛教所说的世间中,包括三个世间:器世间、众生世间、智正觉世间[2]。此三世间中,与我们常识对应一般概括为两个,即器世间与有情世间(众生世间)。而这与当代社会关于世间、世界或宇宙的观点,其实也是一致的。
器世界又称器界,或单称器。指自然世界、无生物界、物质世界。山河、大地、草木、城宅等众生可居住、生活之国土世界,称为器世间。此器世间相当于依、正二报中的依报。[3]它与我们一般所说的自然界有类似之处,只是在我们所说的自然界中,佛教还另分有情世间与其相区别。
平常还有听到“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说法,这个“三界”就是佛教中所说的一个世界最基本的结构,与上述三界是两个不同的称谓方式,其内容也就不尽相同了。佛经中讲,这个世界的内部以须弥山为中心,有太阳、有月亮还有许多别的星球,在这个世界里,佛教根据有情生命所居住的层次,把它们分为三界。
三界的第一届为欲界。居住在这一层的众生基本上生活在一种强烈的欲望中。佛教把欲望归为五欲:财欲、色欲、名欲、食欲、睡欲。另外,根据人的感官,佛教又有另一种五欲:色欲,眼睛喜欢看漂亮的颜色的东西;声欲,耳朵喜欢听悦耳的声音;香欲,鼻子喜欢闻美妙的香气;味欲,舌头喜欢品尝可口的味道;触欲,身体喜欢接触舒适的环境。欲界众生的快乐是建立在欲望的追求上,以欲望的满足为快乐,以欲望不能满足为痛苦。
欲界的众生又分为六种类型,就是佛教讲的六道轮回的六道。这六道是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天、人、阿修罗属于高级层次,称为三善道;畜生、饿鬼、地狱的众生是受罪的,称为三恶道。同是欲界众生,但欲望的程度却不一样,生命层次越高,其欲望越淡泊;生命层次越低,其欲望越强烈。
六道中天道的层次最高,而天道又分为六重天。这六重天是四天王天、忉利天、夜摩天、兜率天、化乐天、他化自在天。六重天中每一层次的众生及其欲望程度也是不一样的。根据佛经记载,六重天中最低的两层四天王天和忉利天的人们,他们满足性欲的方式与我们人类是一样的。其他层次的人们,生命层次越高,其满足欲望的方式越简单。比如夜摩天的人只要两个拥抱一下,兜率天的人只要两人手拉手,化乐天的人只要两人笑一笑,他化自在天的人只要两人互相看一眼,他们的欲望也就都能得到很大的满足。
我们人要想升到天道,只要修布施、持五戒,将来就可以升到天道。但是佛教并不鼓励人们升到天道,从究竟解脱的意义来看,佛教认为人道比天道更为重要。
三界的第二界为色界。色界的“色”不是指颜色,也不是指女色,而是指物质。色界的人们已经摆脱了欲望的生活,但却还没有摆脱物质的束缚。我们人要想升到色界天,就要修禅定,修到一定层次的禅定,将来就可以升到色界天。根据所修禅定的不同层次,色界天又分为四重天:初禅天,二禅天,三禅天,四禅天。
三界的最高层为五色界。五色界的人们不但摆脱了欲望的束缚,同时也摆脱了物质的束缚。我们人要想升到五色界天,也要修禅定。根据所修禅定的不同层次,五色界也分为四重天:空无处天,识无边处天,无所有处天,非想非非想处天。
欲界、色界、无色界统称三界。色界和五色界都要靠修禅定才能达到,所以佛教有四禅八定的法门。人禅人定的法门并不是佛教所特有的,印度的外道也修这个法门,修了之后能够升到天道,他们就认为已经获得了解脱。但在佛教来看,只要还在三界内,不管升到哪一重天,也还是在生死之中,没有获得根本解脱。要想真正获得解脱,就要“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所以,佛教修行的境界是超出三界的。[4]
从佛教所说的关于世界的内容来看,其生态观所涉及的内容都是讲如何处理各种世界各种世间中的关系而言的。
2、自然观
诚如上文所述,佛教的自然观与我们一般所认为的自然观有不同之处。大乘佛教将一切法都看做是真如佛性的显现,此万法不仅包括有生命有情识的动物,也包括了植物及各种无机物,它们都因包含佛性而成为自然。而我们一般所认为的自然观,更多的是指后者。中国天台宗大师湛然(711—782)将此明确定义为“无情有性”,即没有情感意识的山川、草木、大地、瓦石等,都具有佛性。禅宗更强调大自然的一草一木都是佛性的体现,都蕴含着无穷禅机。
认为无情有性,重视自然物的价值,其理论依据自是佛教的真如缘起说。透视佛教的无情有性说,我们知道它与当代生态学的重要分支大地伦理学颇有沟通之处。
大地伦理学的奠基人美国的莱奥波尔德(Aldo Leopold,1886—1948),在其代表作《大地伦理学》一书中提出了生态伦理学的几个重要观点:(1)人类并非自然界的主人、统治者,而是自然界中极普通的一员;(2)必须树立生态整体思想,只追求经济功利而不关心生态平衡的做法是极端错误的;(3)要把权利这一概念从人类延伸到自然界的一切实体和过程。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都有生存繁殖的权利,人类没有权利去践踏它们的这些权利[5]。他从生态学的角度将地球当作一个有机体,提出大地伦理学的概念,将地球的每一个部分看做是地球的器官,都有独特的功能,值得尊重。
人只是自然界平等的一员,人与自然的关系应当是伙伴,大地伦理学扩大社会的边界,包括土壤、水域、植物和动物或它们的集合——大地。大地伦理学改变人类的地位,从他是大地——社会的征服者转变到他是其中的普通一员和公民,这意味着人类应当尊重他的生物同伴,并且<1D以同样的态度尊重大地。当我们把大地看做是我们所归属的共同体时,我们就会开始带着爱和尊敬去利用它。没有别的方法使大地在机械装备的人的影响下保存下去。人的行为应当有益于万物的共存,当一切事物趋向于保护生物共同体的完整、稳定和美丽时,它就是正确的,当一切事物趋向相反的结果时,它就是错误的。
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ArnoldJosephToynbee,1899—1975)发挥了佛教的无情有性说,他指出:“宇宙全体,及其中的万物都有尊严性。”也就是说,自然界的无生物和无机物也都有尊严性。大地、空气、水、岩石、泉、河流、海,这一切都有尊严性。如果人侵犯了它的尊严性,就等于侵犯了我们本身的尊严性[6]。这一切,使得自然在人类生存环境中的地位和作用提高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自然并非是我们无限攫取的对象,它应该成为我们爱护自身那样去爱护的对象。他是人类生态的一个重要或基本环节。
3、社会观(生命观)
从生态学意义上看佛教的社会观或生命观,有其独特的含义。佛教所说的社会,我们暂时将其定义为包括人类之外其他有情众生的生活环境。这里,除了刚刚说到的自然界的各种无性有情,如动物、植物外,还包括常人无法体验的其他五道众生。
佛教生命观的基调是众生平等,生命轮回。佛教对生命的理解十分广泛,佛教讲的众生平等,不仅是不同的个人、人群、人种的平等,且超越了人的范围,是宇宙间一切生命的乎等,包括一切动物。佛教主张六道轮回,就是在没有解脱以前,生命在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等六种生命形式中轮回,依据自身的行为业力得来世相应的果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行善者可以由鬼变成人,作恶者也可能由人变成鬼。他们在表现上有高低序列,但其生命本质是平等的,既可上升进步,也有可能下降堕落。每个生命,既不必自卑,亦不可自傲。佛家主张,一切生命都是平等的,且能够相互转化,超凡人圣是佛家的终极追求。尊重生命、珍惜生命,是佛家的根本观念,佛家为此提出了“不杀生”的戒律要求,成为约束佛教徒的第一大戒。杀生,指杀害人畜等一切有情的生命,是佛教十恶戒之第一戒,佛教最基本的五戒第一。珍惜生命,是佛家的第一要求。如果触犯此戒,灭绝人畜生命,不论亲自杀,还是让他人杀,都属同罪,死后将堕入地狱、饿鬼、畜生等三恶道,即使生于人间,亦要遭受多病、短命两大恶报。
不杀生的理由有二,一是慈悲心,二是避免杀生恶业。这是佛教徒最重要的实践德目,为所有流派所共许。印度诸多国王,都依据佛教的立场而不杀生。中国佛教依据《梵网经》、《金光明经》、《涅盘经》、《楞伽经》等,提倡戒杀。中国仁政的君主,多有敕令禁杀者。《佛祖统纪》放生禁条,列举各种杀生之例,如梁文帝、北魏献文帝、隋文帝、宋真宗等,曾行禁杀放生。
20世纪中叶以来,生命伦理学在西方日受重视,其理论基础就是将生命关怀的范围从人扩大到一切动物,敬畏一切生命[7]。
“敬畏生命”已然成了当代普世价值的一个道德基石。其基本含义是,不仅对人的生命,而且对一切生物和动物的生命,都必须保持敬畏的态度。对一切生命负责的根本理由是对自己负责,如果没有对所有生命的尊重,人对自己的尊重也是没有保障的。任何生命都有自己的价值和存在的权力,没有任何一个生命重于其他生命,即使是无性之有情。现在我们所见的生态或环境危机,似也可以用世人对这条基本首先准则的践踏所至。
通过与佛教观念的比较,我们可以看出“敬畏生命”,是具有普遍性的价值理念,在一定层面上,反映了人性的本质。透过佛教“不杀生戒”与“敬畏生命”普世价值的比较,我们也应体会佛教乃至东方文化的当代价值。
4、国土观(理想观)
在佛教中的国土,又称净土,是所有修佛弟子希望达到的最高境界,对信众具有无上的吸引力。佛教以“严净佛土”、“净佛国土”、“庄严净土”来表达对这个极乐世界的最高标准——即国土要净。
在佛子心中,极乐的净土具备有种种无上妙好欢喜。它至少具有如下几种相好庄严:
第一、极乐世界充满秩序,井井有条。《称佛净上佛摄受经》说:“极乐世界,净佛土中,处处皆有七重行列妙宝栏,七重行列宝多罗树,及七重妙宝罗网,周匝围绕四宝庄严,金宝、银宝、琉璃宝、颇胝迦宝,妙饰间绮。”
第二、“水”是生命存在的基本要素,极乐世界有丰富的优质水。“极乐世界,净佛土中,处处皆有七妙宝池,八功德水弥满其中。何等名为八功德水,一者澄清,二者清冷,三者甘美,四者轻软,五者润浑,六者安和,七者饮时除饥渴等无量过患,八者饮已定能长养诸根四大,增益种种殊胜善根,多福众生常乐受用”。
第三、极乐世界有丰富的树木鲜花。“诸池周匝有妙宝树,间饰行列,香气芬馥,七宝庄严,甚可爱乐。……是诸池中,常有种种杂色莲花”。
第四、极乐世界有优美的音乐。“极乐世界,净佛土中,自然常有无量无边众妙使乐,音曲和雅,甚可爱乐。诸有情类,间斯妙音,诸恶烦恼,悉皆消灭。无量善法,渐次增长,速证无上正等菩提”。
第五、极乐世界常有有益身心健康的花雨。净佛土中,昼夜六时,常雨种种上妙天华,光辉香洁,细柔杂色,令见者身心适悦,而不贪着,增长有情无量无数不可思议殊胜功德。
第六、极乐世界有丰富奇妙多样的鸟类。“极乐世界净佛土中,常有种种奇妙可爱杂色众鸟,所谓鹅、雁、鹫、鹭、鸿、鹤、孔雀、鹦鹉,羯罗频迦、共命鸟等。如是众鸟,昼夜六时,恒共集会,出和雅声,随其类音宣扬妙法”。
第七、极乐世界有美妙的空气与和风吹习,“极乐世界,净佛土中,常有妙风吹诸宝树及宝罗网,出微妙音”。
总之,极乐世界是对有情的感官和精神都有乐无苦的世界,佛教徒将此作为努力的方向。净土是菩萨善行的果报,它的实现在根本上依赖众生的努力,这就是《维摩经》所说的“众生心净则佛土净”的理路。禅宗更将其发挥为净土在世间,莫向西方求的思想,珍视现实世界的价值及其改造。[8]
二、和谐社会的期待
工业经济和知识经济的发展,尤其是以全球化为特点的知识经济的发展,给人类社会各类矛盾带来了广泛和深刻的影响,当今社会的各类矛盾可以归结为人与自我、人与群体、人与自然三类,而三类矛盾的成因,不外乎利益驱动、制度差异、观念缺陷等几个方面。如何看待人的精神生活与物质生活的关系、个人利益与群体(集体、民族、国家)利益的关系、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以及不同地区、不同国家的文明、文化、价值观念的关系;如何凋适思想观念以缓解乃至化解人类社会的矛盾及其根源,从而集全社会之力共同构建和谐世界,是人类面临的紧迫问题。
佛教倡导社会和谐,而社会和谐的落脚点在于众生心理的调适、心灵的调伏。社会和谐的根本要旨,在于以心灵的和谐熏导、感化世界。
1、和谐社会期待着人天相安。人类的生存发展依赖自然,同时也影响着自然。人与自然唇齿相依、血肉相连的依存关系,正为科学的高度发达后人类随心所欲驾驭自然能力的畸形发展所稀释。但是,佛法的因果法则和残酷的现实都在警示着人类,漠视自然规律,对自然过度无序的索取,一切以众生欲望之满足为出发点和归宿,必将遭到并且已经遭到自然的报复,给人类自身带来深重的灾祸和无尽烦恼。人与自然之不和谐,实在是源自于人心欲念的杂音过于繁盛,源于心灵调伏的严重失衡。
2、和谐社会期待着人际善缘结集。平等互助、扶贫济困的良好风尚、平等友爱、融洽和睦的人际关系,使尊重人、理解人、关心人、信任人成为人们的自觉行动。和谐社会,是社会成员和谐相处的社会,是能够协调各方利益的社会。构建和谐社会,人际关系的和谐应当视作中枢。而佛陀所倡导的“同体大悲,无缘大慈”的博大深沉的济世襟怀,无疑是人际关系和谐最为殊胜的境界。
3、和谐社会期待着社会众缘和合。社会公平和国际正义的维护,社会、民族、宗教矛盾的化解,社会公正、公民权利、法律规范的保障,人格、信仰、风俗、语言的尊重,社会性、国际性、地区性突出矛盾热点问题的解决,是实现社会和谐的必要前提,是构建和谐世界的必备因缘。
三-;始于心灵的环保意识
发端于印度、发展于华夏、发扬于东南亚、发散于世界各地的佛教,无论是南传、北传,抑或是藏传,无不以“心”为中心,推演为辉煌的佛法教义体系,架构出笃实的佛法践行理路,融化于丰富的世间人伦规范,护佑着祥和的天人和谐氛围。佛教对于环保问题的态度同样首重于心灵的净化。
1、佛教环保始于“依正不二”的宇宙心。
以“十方三世”的广阔时空观为基础,佛教大力倡导“依正不二”的宇宙观,明确主张人类和自然之间,不仅不相互对立,反而相互依存。依报是生命依存的环境,正报是生命主体本身。生命主体和生存环境,虽然在客观世界的现象中,可以作为两个不同的对象来认识,但是,就其本质而言,却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倘若把主体与环境的关系对立起来考察,就不可能掌握双方的真谛。况且,环境本身也并非一成不变。即使是同一自然,同一土地,由于生存其间的生命的主体不同,环境存在的意义也就迥然各异。从这个意义上看,生命主体与其所生存的环境是“一体不二”的关系。佛法不断探求生命与环境的这种浑然一体的关系,终于在运动于宇宙的生命力中发现了生命的原动力——缘起无我的法则。
2、佛教环保始于“众生一如”的平等心。
佛教将包括植物在内的一切生物都纳入众生平等的理念之中,肯定佛性的平等。佛教尊重人的崇高和伟大,承认人类具有难能可贵之优势,同时也主张人类以外的所有生物,与人一样都具有成佛做主的“真如佛性”。以“缘起”理论为基石,佛教认为:人不应该是对生物界漠不关心的压迫者,而应当作为生物界善良的保护者,对所有生物施加仁慈,珍惜它们、爱护它们。佛教众生平等的理念,若能为世界维护生态平衡的实践所接受,必将具有长久而深远的影响力。
3、佛教环保始于“因果报应”的善恶心。
基于对客观规律的如实体察和全面了解,佛教用普遍联系的方法,对宇宙万事万物之间的因果关系作了较为细致、深刻、准确的分析。把因果报应的发生归结为自身的因素,归结为内在的心念和由此而来的善恶行为。主张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积极性,倡导敢于负责、直下承当的主人翁意识。佛教虽然不反对偏重于个人心灵的改造和净化,但是,更提倡和鼓励“立足社会,服务大众”的奉献精神。因为只专注个人的利益不会得到永恒的幸福,而且,往往适得其反,所以,佛教树立了大乘菩萨心行规范,从力行十善到慈悲为怀,把人世度生作为佛教徒最高的理想和社会责任。
4、佛教环保始于“共生共荣”的慈悲心。
人类,不沦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都是大自然的子孙而不是大自然的主人。人类如果想要保持对于环境的优势,就必须使自己的行为符合自然规律。人类征服自然的企图,通常只会破坏自身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一旦环境恶化,人类文明也就随之衰落。任何一个文明社会存在的基础,都在于有一个持续的“生命支持系统”。佛经指出:“一切法若无慈悲,皆为魔法;一切法若有慈悲,则皆佛法。”慈悲是佛法的根本。唯有平等慈悲,人类共生共荣的持久和平才有可能。以四摄法施行慈悲、实践慈悲,并用慈悲的眼光平等看待一切众生,用慈悲的语言、慈悲的面容、慈悲的音声化导有情,从而让慈悲精神走进人们内心深处,注入社会和国家肌体之中,踏踏实实地构筑起人类和谐的坚实基础。
四、心灵环保之实践
佛教文化中,济世利人的道德规范、慈爱和同的处世方式、顺应自然的行为原则、崇俭抑奢的生活信条、清净恬淡的精神境界、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智慧等思想,为我们保护生态环境、构建和谐社会起到了指路明灯的作用,但是,如何把佛教闪光的思想落实于具体的行动中,还需要我们不断探索和实践。笔者以为,佛教心灵环保思想的实践可以从以下六个方面切人:
l、明缘起而平等视物
佛教缘起思想认为,宇宙间的一切事物,不论是属于自然界的,还是属于生命界的,都无一例外地由种种关系结合而成,离开了各个结合的关系,事物或现象将无法生成。根据这一法则,人与人、有情与有情、有情与无情,彼此息息相关。从中我们可以体会到众生一体的“大我”精神。虽然佛法的最高层次是要达到“无我”的境地,但是大乘佛教除了培植获得个人解脱的智慧之外,更主要的还是要树立“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的利他思想。身处生死流转过程中的众生,因为各自业力、习性、环境、背景等因素的差异,而表现为现象界的千差万别,但是千差万别的现象并不能掩盖众生生命本质上的同一,也就是众生在理性上的平等。这种同一的生命本质,就是一切有情心中本来具有的“佛性”,也就是缘起性空的法性。因此佛教主张“众生皆有佛性,人人都能成佛”,强调有情应和乐共存、相互容忍,以期佛佛道同、心心相印、事事无碍、法界圆融。
2、去我执而安宁心态
五蕴是组合有情生命的元素,由五蕴组合的生命,本是缘起的假现,在这生命的内在,要想求得一个实在的自我,是绝对不可能的。众生不了解它的缘起假合,以为内有一个实在自我,从而在内心生起坚固执着。因为众生执有自我,所以一切苦痛便由此而生。人类的互相斗争,世界的苦难不已,根本原因就在于不了解“我”本无体,只是假名而已。一般人不了解这个道理,只知道重视自己,不知道尊重别人,甚至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不惜牺牲他人的利益。现实世界所上演的一幕幕违法案件及战争闹剧,正是“我”字作祟的结果。所以佛法认为众生的自我妄执,是世界的祸乱之源,是人生的苦痛之本,倘若不能击破我们自心对自我的执着,世界将永远不得和平,人生将终究不得安乐。
3、兴慈悲而博爱济众
慈善之举能给人以快乐,悲悯之心能解除他人的痛苦。“无缘大慈,同体大悲”,就是要无条件地实践慈善事业,以“人溺己溺”的精神解除他人的苦难。在佛法看来,生命原本就是共同体,是一而不是二,是同而不是异。伤害他人,破坏环境,就是伤害自己。我们没有理由剥夺他人的生命,没有理由不让其他人或动物生活在地球上。佛教戒律主张不杀生,其目的在于弘扬慈悲,但是理论依据却在于把生命看成一个整体。它要求每个人学会自律和反省,没有任何强制性,完全基于对生命本身的尊重。佛教一贯反对暴力、战争,其根源就在于它深刻的人生观和宇宙观。
4、行报恩而恒顺众生
大乘佛法教导佛弟子应践行菩萨道、报答四重恩,而报恩的对象广摄父母、师长、国家、社会乃至全人类。知恩报恩乃是佛弟子不容推诿的社会责任。菩萨道所指向的六度四摄,要求我们在深入众生、利乐众生中净化自己,在祥和社会中展现自身的价值。我们要以佛法教义协助世间法律,以最彻底的感恩报恩之心来面对每一个人,潜移默化地净化社会大众的心灵,从而共同创造社会祥和、世界和美、人民幸福的新生活。
5、无相欺而融合世界
释迦牟尼佛是倡导世界和平的使者。“战胜增怨敌,战败卧不安,胜败两俱舍,卧觉寂静乐”,是佛陀热爱和平、反对战争的圣训。人人渴望和平,世界需要和平,但和平不可能从天而降。真正的和平应该建立在慈悲、智慧、平等、无我的磐石上,面对经济全球化的浪潮,不倚强凌弱、以大欺小;面对时有发生的纷争与冲突,不以武力对抗,而应通过对话代替对抗、交流代替冲突的方式,维护世界的和平。
6、聚善缘而构建和谐
“和谐世界,从心开始”,“从心开始”的世界,不可或缺的是善良、道德、真诚、仁爱等无数积极、健康、向上的善缘。缔造和谐文明的世界不是某个人、某个家庭、某个民族、某个国家的事情,而是全世界、全人类的共同事业;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从身边的善事做起,从善行的感化中令他人感动做起,哪怕是一句关心的话语、一份微薄的施舍、一次善意的救助、一点爱心的支持,都会汇集成一条通向世界和谐的阳光大道。
佛教思想对于维护生态平衡、保护地球环境的意义,已经越来越为社会有识之士所倡导和弘扬。佛教重在人类解脱的精神境界,从直面人生现实的缺陷着手,透过现实的迷雾,探索心灵的脉络,最终体悟世界的真如妙理,拯救众生,改善社会,圆满人生。人类只有从心灵深处根植爱的种子,才能有春华秋实。正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有关报告中所说,“21世纪的教育哲学观需要强调一种全球合作精神,这种精神需要发展各种更有关心特征的文化成果。”[9]就生态环保而言,“我们只有认真了解了天空,才能扎根于大地。我们只有认真了解了地球,才能使生命扎根于地球。我们只有认真了解了生命,才能扎根于生命。”[10]同理,我们只有了解了生命,才能培育出爱心,只有拥有了爱心,才能热爱生命,才能不伤害任何生命。如果我们对包括自身在内的一切生命个体都保持平等和爱恋,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用深邃的智慧、高尚的人格、文明的生活,创建并维护美好的生命网络,让每一个生灵都生存在至爱的蓝天下、明媚的春光里,那么,我们的世界、我们的未来一定会变得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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