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豹小白的杂货铺

有人问我一个问题：“中国最早的来华佛教属于大乘还是小乘？”

这篇是回答。

中国是三乘佛教（扎根于此且有悠久历史）齐备的一个国家。

小乘——南传佛教，云南傣族地区。

大乘显宗——汉传佛教，汉地为主。

大乘密宗（金刚乘）——藏传佛教，藏区为主。

但问题中的“来华”，应该特指汉地。

所以答案也以汉地佛教为对境。

1、佛教真是东汉才传入？

佛教传入中国的时间，一般认为是东汉明帝时期。

这个典故大家应该很熟悉，就不多说了。

但实际上，佛教进入中国，可能更早，甚至早几百年。

赵朴初老的《佛教常识答问》中，有这样的回答：

公元前二年，大月氏国的一个使者伊存到了长安，曾口授佛经给一个名叫景卢的弟子。这是史书中关于佛教传入中国的最早记载。

也有传说：在与印度阿育王（约公元前272－226）在位同时的秦始皇（公元前246－210）在位时代，已有印度的沙门室利房等十八人来到我国咸阳。

近代教育家蒋维乔的《中国佛教史》，写过更多关于“东汉前”佛教与中国的接触。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己翻看。

那么，为什么一般将佛教传入认为是东汉明帝时期呢？

赵朴初老有回答：

佛教作为一个宗教，得到了政府的承认崇信，在中国初步建立了它的基础和规模，可以说是始于汉明帝年代。

2、摄摩腾和竺法兰是大乘

佛教传入中国汉地时是大乘还是小乘，我们需要看：

得到东汉明帝政府崇信、认可的天竺僧人摄摩腾和竺法兰，是大乘还是小乘。

让我们先看看摄摩腾。

《高僧传》记载，摄摩腾昔日有次前往天竺一附庸小国讲《金光明经》时，正值外国军队侵犯国境。而摄摩腾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前往边境劝和，结果两国和解，避免了战争。

——《金光明经》是大乘经典。

“摄摩腾。本中天竺人。善风仪。解大小乘经。”——《高僧传》

再看看竺法兰。

《高僧传》中没明说他是大乘还是小乘。只提到竺法兰曾与摄摩腾先后译出《十地断结经》、《佛本生经》、《法海藏经》、《佛本行经》等数部，还共同翻译了《四十二章经》一卷。

不过，因战乱的缘故，现在只余《四十二章经》存世了。

从名字看来，可推测有大乘经典——“十地”，或是指大乘五道十地中的“十地"

结，系缚之意，在佛教中是一个专业术语，为“烦恼”的异名（烦恼系缚众生，使众生不能出离生死之苦）。

单单从名字推测，这可能是一部论说一地到十地菩萨如何断除烦恼的经书。

因此，我们大概可以推测，摄摩腾和竺法兰都是大乘梵僧。

3、第一个汉族沙门是大乘

这个人的名字，叫朱士行。

他的法号，是“八戒”。

有人据此认为，他就是猪八戒的原型。

不多扯。

朱士行是三国时期人，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汉族僧人。

之前没有汉族出家人吗？应有，但可能都是离俗为僧。

在朱士行的时代，昙柯迦罗才传来《僧祇戒本》，并创行羯磨受戒。

因此，朱士行是汉土第一个按照羯磨受戒的比丘，被后人当做真正成为沙门的第一人。

朱士行，还是第一次西行求法的僧人。

他在出家之前，就反复研阅支谶和竺佛朔翻译的《道行般若经》，但理解上有些障碍，才矢志前往西域求取《大乘般若经》的梵文原本。

于是，朱士行西行到了于阗国，抄录《大品般若经》的梵本，共有九十章，总计六十万言。

这里还有个小典故：

朱士行欲让弟子们将这部经书送回洛阳，但当时的于阗国的小乘信徒横加阻挠，将《大品般若经》诬为外道经典。因此国王不准朱士行的弟子们出境。

朱士行便和国王以烧经为证，誓言道：“若火不焚经，则请国王允许送经赴汉土。”

说完就将《大品般若经》投入火中，火焰即刻熄灭，整部经典却丝毫未损。

弟子弗如檀等十余人，终于在晋太康三年（公元282）将该经送回洛阳，前后达二十余年。

元康元年(291)，由无罗叉、竺叔兰等人合力译成汉本，取名为《放光般若经》。

朱士行以八十高龄终老于阗。

如上可见，中国第一个如法受戒出家的汉僧，为大乘人。

4、后世译师巩固“大乘”内涵

摄摩腾与竺法兰，可称之为中国汉传佛教的奠基者。

就像盖房子一样，奠基之后，还得添砖加瓦，方能有成。

添砖加瓦的人是谁？

——译经师。

蒋维乔在《中国佛教史》中说过：“故我国佛教史，当视翻译家之见解为转移；而此翻译家，即可视为开创一宗，或宣布新义者。”

在摄摩腾、竺法兰之后，中国所翻译的经书，有大乘有小乘。

其实，缺少了小乘四谛、十二因缘等内容的大乘，不成其为真正的大乘。

就像没有中学基础，也不可能考上大学。

小乘、大乘、金刚乘，是一个递进增上的关系。

这些大小乘的译经师，为汉传佛教打下了一个十分良好的基础。

最终，才迎来了四大译师的辉煌局面——鸠摩罗什、真谛、玄奘、义净。

（亦有认为四大译经师为鸠摩罗什、真谛、玄奘、不空，但从对汉传佛教的整体影响观待，此处采取“义净”。）

鸠摩罗什，开中观宗。

真谛：开摄论师学派。

玄奘，开唯识宗。

义净，完备律典。

这些，都是大乘。

大乘显宗，终于成为汉传佛教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