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一片茫茫,除了门外电线杆上高悬一盏路灯闪着微微的光亮之外,在天空找不到一颗星星,更看不见那清朗的月光,奇怪的是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到院子里欣赏那雪白的梅花?虽然在梦中,然而我也是这样地想着……
“啊!来看哪!这么好的梅花,什么时候开的,我怎么都不晓得?”由于姨妈的一阵惊喊,这才唤醒了我梦中的沉思。我可高兴极了,因为有了伴,我可以把欣赏梅花的美丽纯洁、高尚的心情告诉她,正当我把花赞美形容得有声有色的时候,刹那间,天空一闪,黑漆漆的一片大地顿时现出一道奇色彩光,其悦目实为我有生以来所未见,随后在梅树与松树之间的上空出现了一位犹似神话中的天使,身穿一件极浅蓝色类似尼龙的古式纱衣,从头顶披着一条长而白色的纱巾至腰身以下,如波浪般随风飘荡,头上更插着一圈小白花儿,太庄严美丽了,苹果似的脸儿向我微笑着合掌飘来。
“难道这是菩萨的使者?”顿时心中起了这种预感,连忙合掌相迎,但是她并不下来,始终是在院中空际周旋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而我的眼睛也来回地注视着她,正奇怪为什么她老是对我微笑合掌?刚想开口问她,但她似乎有先见之明,忽然,她的腿没有了,代替双腿的却是乌黑的鸟尾巴,我这才恍然大悟。
“哦!你莫不是前些日子死去的燕子的?”话还没说完,她便不知去向了,我因而惊醒,揉揉睡眼。呀!天已大亮了,但我还是不断地望着窗外,盼望着她能再来并且与我说话……这种想法对我只不过是幻想而已罢了,于是穿好衣服,走到松树旁边,我三、四天前为那因受伤拾来的小燕安顿的墓旁蹲下。那天她将死时,我曾在她剩下最后几口气的时候,将她抱入佛堂,放在拜垫上,两个小妹跟着我一面为她念诵“阿弥陀佛”的圣号,一面还把供佛的冷开水滴一滴在她的头上、嘴里,并且还替她跪在佛陀座前至诚顶礼。终因她凡寿已尽,竟闭上小眼离我而去。但我那时并不太难过,因为她去时是那么安详自在,既没有挣扎,亦没有悲鸣。如果说梦中的那位就是解脱后的小燕子,这并不足为奇。因为《地藏菩萨本愿经》上有这么一段说:
未来现在诸众生,临命终日,得闻一佛名,一菩萨名,一辟支佛名,不问有罪无罪,悉得解脱。
因此这也可说是个最好的证明。
(1956年9月5日 张光正记于宜兰)
张文炳按:
学人身边有:光全、光正、光天、光千,四个女儿,都是台中灵山寺德钦尼师座下的皈依弟子,最大十八岁,最小八岁,虽都未受戒,尚知护生,前述感应,其因缘是这样的:
去年阳历八月九日因有室人之友古女士(即前文所称姨妈),搭当日午间快车返北,全女赴车站送行。归来,途经站长办公室侧面花园,拾得伤燕一只(左胁及上腿受伤甚重,似系被顽童弹弓所击中而逃),交正女负责医护,当即利用一大纸盒,敷设装备,为小鸟儿临时疗养医院。每日除为擦治红药水及盘尼西林药膏外,尚以熟饭粒及冷水饲之,数日,伤渐愈。迨至同月十四日,因一时监护未周,试飞而去,不幸又由屋檐坠落在硬性洋灰地上,登时晕厥。虽经正女携至舍间佛堂,又由天千两女相率跟随顶礼佛前,代诵佛号,祈祷,终无救。复以该纸盒装殓,郑重其事,埋葬于舍间(台中建国路七十八号)前院松树底下的长形水泥槽内。孩子们眼见护生未成,不能无憾,乃三、四日后,正女竟道出前述一梦,丝丝入扣,事实显然,证知小鸟儿已被超拔,并益信佛力之不可思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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