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土》杂志2014年第3期 文/苍蓝
二〇〇七年的时候,我突然失眠了,从那以后,失眠就一直陪伴着我。后来某一天我听说吃谷维素和维生素B可以改善睡眠,于是便买了一些开始服用。吃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效果不大,于是我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各种安神补脑、改善睡眠的口服液,可是喝完之后,发现效果还不如吃谷维素,几乎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无奈之下我想到了安眠药。有一天半夜十二点多,我还没睡着,从八点开始就躺在床上却一直不能入睡,那种感觉应该超出了语言可以形容的范畴,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明白其中的痛苦。于是我起来去医院,医院里只有一个值班医生。医生一看我的神态,问了我的年龄,拒绝开药给我。那种被拒之门外的无助,我记得很清楚。现在修学了佛法,感到那个医生的做法是对的,好像是佛菩萨在指引着我,让我不要光依赖药物,而是要通过对治根本的业障来解决这些问题。
就这样,我跟失眠斗争了三年。二〇一〇年上高三,紧张、焦虑。我开始渐渐意识到这些问题并不来自于身体,而是来自于内心的迷乱,于是开始寻求心理治疗方式。
我找到我们当地一个具有诊断资格的精神病医院的心理咨询室,跟咨询师描述症状:“最近我感觉自己像是分裂了,脑子里一直有两个我,老是有两个声音,我不知道该听哪一个的。”
咨询师通过简单诊断后,就告诉我:“这是强迫症,最难治愈,你这是典型的强迫和反强迫同时存在……”听他这一说,我心里感觉的确是这么回事,而且我心里竟然感觉到开心了,好像一下子找到困扰我多年的问题的根源了。
咨询师给我开了药,六十块钱一盒,一盒六粒。这种药有强烈的副作用,对每次服用的剂量有严格的要求。我至少还清楚地记得停药时的戒断反应——不断的眩晕,呕吐。有一个雨天我竟然在去买药的途中,因为超过了吃药的时间而晕倒了。
此后半年,我随身装着这种药。像是一个有毒瘾的人一样,每过一段时间就得吃一粒,吃了其实也没什么感觉,但超过一定时间不吃,那感觉就生不如死。真不知道它是治病良药,还是致命毒药。
后来到了大学,失眠、强迫症,外加高三长期久坐,脖子和背部的肌肉都十分酸痛,眼睛也酸涩难忍,这些问题集中起来,我的信心和斗志也在一天一天流失。它们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吞噬着我,像是一头头洪水猛兽,而我却毫无办法。
有一天凌晨四点,我头痛欲裂,从来没有那么疼过,从右侧太阳穴的上方开始,一直贯穿到右侧斜方肌。我赶紧跟班主任请假去了医院。到了医院以后,看到很多人排成长队在那儿等候就诊,我知道我不能等下去,这样一等就不知道自己成什么样了,因为每过几秒钟,右侧脑子里就像被一个螺丝刀扎了一下,扎完还要扭一扭。
我赶紧去校医院,医生只给我开了一盒芬必得,然后说你这问题还是得去拍个CT仔细检查一下。出了校医院,我的右眼可能是因为神经被压迫了,不断地流眼泪,而且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就这样一步一眩晕地走着,我想,还是回家吧,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死在生我养我的地方。联系了母亲之后,我就收拾好东西坐车回家,一路上不停地拍打脑袋,掐大腿,希望用这种方法,转移注意力,让头疼减轻一些。
到家就立即去了医院,辗转了几个小时,终于拍好了脑CT,然后等待就诊。妈妈扶着我到了就诊室,医生看了我的脑CT片子老半天。我很焦急,希望快点得到治疗
。医生说:“从这CT上看,你什么问题也没有啊。”他说:“年轻人头疼的原因有很多,我先给你开点天麻素注射,这个肯定能缓解头疼,但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头疼,还得以后再仔细检查。”在输液之后,我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回到家之后我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药劲过了之后,我又开始了这场毫无意义的斗争。吃正天丸、谷维素等等可以缓解头疼的药。并且去推拿按摩、缓解肌肉的疼痛。每每走在路上,我都感觉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脑袋上像是戴了一个孙悟空的紧箍咒,只不过这个紧箍咒不需要念咒也能自动收紧。每天睡觉需要几个小时才能入睡,每天出门需要检查几十分钟才可以出门,每天走在路上都需要不断地摇晃脑袋来减轻压迫感。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仿佛根本没有一个终点,我开始极度绝望。后来我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我要自己去找到那个可以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
我开始泡图书馆,阅读了大量的心理学、哲学和宗教方面的书籍,整个大一、大二几乎就没像样地听过一节课,不是在图书馆看我想看的书,就是在上课时用手机看电子书。包括森田正马的森田疗法,西方的认知行为疗法,系统脱敏疗法等等。后来我发现,其实心理学跟哲学有着密切的联系。我又开始专读哲学著作,回想以往读书的经历,似乎每一本书都暗含着一个明确的方向——佛法。
后来有个机缘,听了明证法师的讲座,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因果。受苦,是为了离苦,一帆风顺的人是不会意识到这些的,恶缘现前,反而是我们修行的增上缘。
后来,我得知了药师琉璃光如来的名号,由于身体本身就有很多问题,我就开始持名念佛。虽然之前看了不少佛教著作,但在实修方面还是个门外汉。后来有一天听明证法师的药师咒唱诵,听了几遍发现自己学会了,唱的过程中感觉很好,就一直不停地唱诵。
了解得再多,没有实修,也得不到实际利益。正是从诵咒开始,我的健康状况开始向着好的方向转变了。身体的疼痛开始有缓解的迹象,睡眠似乎也比以前好了一些。
这期间闻思修一直在同步进行。由于我是一名工科生,就总想着用科学来证明佛法的正确性,事实上这需要做大量复杂的实验。但每个学过大学物理的人应该都做过一个实验,光的双缝干涉实验,这个实验得出的波粒二象性结论,让很多科学家走向唯心,这也验证了《华严经》中的那句话:“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由于自己一个人修行,有很多疑问得不到解答,我就加入了心上莲华学佛群,接着就开始了我真正的修行之旅。持佛号大概一个月左右,身体得到了明显的改善,整个人的思维也有条理了许多,对这个娑婆世界的世间法,也比以前更加通达明彻了。
看了很多藏民磕长头朝拜布达拉宫的视频,我得知了拜忏,我开始拜八十八佛。惭愧心突然生起,让我知道我现今遇到的所有违缘都是由于往昔所造恶业。我每拜一下,就用巴掌扇自己一下,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也不是因为伤心,也不是因为难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流泪。佛菩萨,弟子真的知道错了。
我从来没想过竟然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哭,因为我从小性格倔强,本身又是男性,从十岁左右就开始不会哭了。有时候真想哭出来,释放一下积压的情绪,可就是哭不出来。看到圣严法师的圆寂纪实,我哭了。看到汉传佛教僧众,三步一拜朝拜九华,看到藏传信教群众,磕长头朝拜布达拉宫;看到行脚僧,不捉金钱,只求斋饭,随缘为众生说法,掩埋遇到的动物尸体,风餐露宿,不停地行走。他们究竟发的是什么心啊?为什么他们连自身都可以舍去,而我们却还有那么多贪恋执著。
我想,我就念佛吧,自度度他。等以后因缘成熟了,我也要做一些这样的事情。一开始念佛的时候就总是哭,后来可能是因为习惯了,就不哭了。后来有一天听明证法师说:“敢不敢来一次精进勇猛的念佛。”我在心里说,来吧,让我来挑战一次吧。
我曾经因高三的紧张学习,长期久坐伏案写字,眼睛、颈椎和肩胛骨下部肌肉均有压迫酸疼感,几经推拿、按摩、拔火罐等治疗,都不见好转。在这次精进念佛中,念佛号超过一万遍的时候,脖子就不受控制地乱抖了起来,然后越抖越厉害,最后整个身体都跟着抖了起来,停了一会,又抖起来了,就这样反复停停抖抖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然后我感到原本酸疼的肌肉因为持续运动都开始发热,眼睛也开始感到放松,并且看东西感觉更清晰了,持续了一会,又觉得那些发热的部位开始变得清凉,非常舒服。后来我又念了一万佛号,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服,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喜悦,我很想再念下去。
大概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再加上积极的体育锻炼,困扰我多年的失眠彻底改观了。从以前一躺在床上就心烦意乱,辗转反侧几个小时不得入睡,到现在躺在床上,心里坦然,在心里的佛号声中,不知不觉地入睡,而且第二天精神十足,头脑清醒。
现在,失眠、强迫、肌肉酸痛彻底离开了我。曾经一度,我担心当我好起来的时候,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现在我不会再去担心,因为所有的焦虑、紧张、愤恨、不满,我都找到了一味绝佳的对治良药——佛法。
不入佛门,不了其意。入了佛门,我才知道之前所有对佛教的看法,都是有失偏颇的。佛法是深刻的哲学,是先进的科学,同时也是最积极的心理学。明证法师说,佛法是一味祛病良药。而我觉得,佛法就是慈悲,不同于执著的贪爱,死亡的尽头即是重生,悲伤的终点即是慈悲的新生。后来有一天,我听说一个群友皈依了,我想,因缘已经成熟,我,终于可以回家了。于是我开始了解关于皈依的事情,发心皈依。我又开始哭了,每每想到自己颠沛流离了千生万世、亿劫轮回,终于又能回到熟悉的佛菩萨身边,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弟子这样拙劣不堪,佛菩萨却从未放弃。佛菩萨,弟子终于要来见你们了!去寺院的路上,我不停地自问,我说:“佛菩萨,弟子今生今世可不可以往生西方?如果能的话,就给弟子一个信号吧。”正好我看见一只小飞虫,我就说:“佛菩萨,如果弟子能够往生西方极乐净土的话,就让这只小虫飞到弟子的身上吧。”结果小虫真的就飞到了我的手掌上,后来它一直跟着我一起到了寺庙才飞走,下了车我想拿手机给它拍个照片,好向身边的人证明我的经历,结果它一下就飞走了。
我顺利皈依了,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好像早就安排好了一样。结束之后,我在本师释迦牟尼佛像面前礼拜,看到释迦牟尼佛的庄严宝相时,眼泪流了下来,我偷偷地擦掉,怕别人看见。这一生二十多年的颠沛流离之后,我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皈依后我做了一首偈:
百千万劫流离心,而今终得归家路。
我生大愿誓得果,方得来世证菩提。
仅以此篇献给那些正在流浪生死、心灵流离失所的人们。劝君早日离苦乐,皈依自性觉正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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