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法师、各位居士:
大家欢喜!我们昨天讲「我慢」,所以今天接着继续把它讲完。我们都知道,佛陀成道之后返回自己的国家说法,目的就是为了去除释迦族人的我慢。他首先让优婆离尊者出家,然后再让他的堂兄弟、亲眷、儿子出家;就是为了破除他们身为皇族的优越感。
许多年前,香港人也很有优越感,自视很高。记得我刚来香港的时候,见到很多香港人一听到别人说普通话,就称呼他为「阿灿」──因为有一部电影,说有一个从大陆移民来香港的人,叫做阿灿,他是一个好吃懒做,没有品德、没有教养的粗人;这个形象深入民心,自此以后,大家都把那些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乃至是没有文化水平的大陆人,称为「阿灿」。说来也真有意思。
香港人的适应力是非常强的,随着香港社会经济的迅速发展,九十年代开始,由于社交上或工作上的需要,大家都学会了讲国语,觉得讲国语是很时髦的事。到了二千年以后,中、港两地贸易增多,不但往来业务要说国语,而且经常要与国内人士保持联系
。于是随着经济的发展,国民的互相认同,香港人的地方优越感便慢慢地失去了。社会上,一般人都是势利的,始终是尊敬有权、有势、有钱、有地位的人,然而,依佛法来说,众生是平等的,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地球,我们应该以平等心来相待;所以佛经上说:「佛法出现于世间,为断众生憍慢本。」佛法之所以在这个世界出现,就是为了断除众生的憍慢心。因此释迦佛说:「为脱生死,贵贱无异。」从人的心性本质来说,贫富贵贱,其实并没有分别。我们经常说,想到百年,梦到三更;三更梦酣,荣华富贵,都不过是过眼烟云;百年之后,你我又身在何处?既然一切都是虚幻的,为什么我们要生起憍慢心呢?在《大般涅槃经》卷二十九中说到,因为「我见」、「我执」的缘故,菩萨在修行菩提道的时候,在定时、慧时、舍时,也很容易产生憍慢心。所以其实这个憍慢心,不但凡夫有,甚至连菩萨也有。但为什么菩萨会有憍慢心?就是因为有些菩萨精进修行,修到法喜充满,自然就会产生一种我慢、一种优越感,因为他感到自己将会到达更高的层次、更高的境界,这就是脱离不了我、法二执的憍慢。另外,修行者如果稍有智慧,辩才具足,为众生开示,讲经说法,不期然也会产生憍慢心。还有,自己非常精进地修行,看见别人不用功,心中自然亦会产生人低我高的分别心;心想自己是何等的精进,将来必定上升佛国净地;别人懈怠不修,将来便会堕落到六道三涂。只要心中有了人劣我好的想法,不自觉地,便会生起丝丝的憍慢。还有,有些时候,别人向你请教,你为作解答,因为自己懂,别人不懂,自然也会产生一种自我优胜于别人的憍慢心。又或者,不小心亲近了恶知识,助长了邪知见,自我中心,自以为是,也很容易产生优越感,这也是一种憍慢心。又或者,自己很有财富,布施给别人的礼物很贵重;又或者,自己福报特别大、供养特别多,也很容易生起憍慢心。因此,佛陀教导我们要平等布施、要普同供养。
妙高台上好修行(中)
──宽运法师佛七开示
( 接7月29日文)另外,更有执着于世间善法功德、名闻利养的人,面对有权有势者,对他恭敬、奉承,也很容易生起憍慢的想法,因而退堕。就好像以下所讲的悟达国师的公案一样:
唐朝懿宗皇帝的时候,有位悟达国师,法号知玄和尚。在他年少还未被封为国师前,是一位四处参访丛林的云水僧,有一天,他到了长安,挂单在的一间不知名的寺院中,正巧另一位僧人也借住在该寺。那位僧人得了一种很严重的、名叫「迦摩罗」的恶病,通身长满了疮,发出很难闻的臭味,所以都没有人愿意和他来往,知玄和尚住在他的隔壁,很同情他的病苦,常常主动过来帮他换药,照应他的起居饮食,一点都没有讨厌躲避的感觉。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位生病的僧人,身体渐渐康复,并且很感激知玄和尚的慈悲与德风道义。可是,彼此不得不为了道业而各奔前程;临别时僧人对知玄和尚说:「你以后如有难临身,不妨到西蜀彭州九陇山来找我,我会设法解救你的灾难。记住山上左边两棵大松树连在一起,那就是我居住地方的标志。」说完便离去了。
知玄和尚和这位僧人离别后,就在长安安国寺修学,专心一意深入经藏。当时的懿宗皇帝,也常亲临听经学法。由于知玄法师德行高深,令懿宗十分崇敬,于是封他为悟达国师,住持安国寺;并赐给他一座二丈高的沈香雕饰而成的法座。
悟达国师坐上宝座之后却生起一念傲慢心,心想现在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于是从这时候开始,膝盖上便生出一个人面疮来,长得和人面一模一样,不但有眉毛、眼睛、还有嘴巴、牙齿,也能像人一样开口吃东西,每天还要用饮食喂他。悟达国师痛苦难忍,遍请各地名医诊治,但是群医皆束手无策。国师这时突然记起过去,同住的那位病僧临别时所说的话,于是便动身前往西蜀彭州九陇山去寻找。赶了好几天的路程,一日,天色已晚,忽然看见了两棵幷立的松树,再往前看是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一进去那位僧人便出现了,两人相见甚欢,国师便把所患的怪疾告诉他;僧人便加以安慰,告诉国师说:「不要担心!只要用清泉水洗一洗即可。我这后山的山岩下有一道清泉,等明天天亮,你去用清泉洗洗就好了。」第二天清早,僧人便叫一位童子带路,引悟达国师去到山岩下清泉的溪旁清洗,但是正当国师捧水欲洗人面疮的时候,忽然间,人面疮竟然出声大喊:「你不可以洗啊!让我先来问你,西汉袁盎和晁错的典故,你曾否读过?」国师回答说:「曾经读过。」这时人面疮又说:「既然你曾读过,那么你可知袁盎杀晁错这件事?」
原来西汉时代,袁盎和晁错二人同朝为臣,却素来不合,不同坐也不共语。汉景帝时,晁错为御史大夫,其个性非常的刚直忠心,他提议要削去诸侯的封地,以免他们的势力日渐强大。但当景帝削去吴、楚等七国的封地后,吴、楚等七国竟然联合起来造反。当时的袁盎趁这个机会向景帝进言,必需杀晁错以谢七国,所以景帝听信袁盎的进言,就将晁错斩死在东巿;然后拜袁盎为太常,因此晁错含冤而死。
人面疮对国师说:「过去的袁盎就是现在的你,晁错就是我。当时我被斩死在东巿,心怀怨恨,所以累世以来一直寻求报仇的机会。可是你十世以来,都是身为持戒严谨的高僧,时常都有戒神在旁保护,所以这十世中我苦无机会报复。一直等到你受到皇帝的恩宠,礼遇百般,并且亲赐沈香法座,在你的内心生起了贡高名利之心,无形中德行有损,我才能借着这个机会,接近你的身边来加害于你。」人面疮又说:「我们十世以来所结的冤业,今日既然承蒙迦诺迦尊者(那位僧人),赐我三昧法水令我解脱;从今以后我与你解冤释结,不再向你报复了。」
由于尊者的慈悲救度,国师对尊者的恩德铭记在心,所以后来就在这座山中搭了一间简单的茅棚住下来。那时国师心想,我多生以来的冤业,承尊者的慈愍得以解冤释结,我该如何来报答这份恩德呢?而且经典上说「若不说法度众生,毕竟无有报恩者」,因此国师便怀着忏悔的感恩心,写成了一部忏法,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慈悲三昧水忏》。这部《慈悲三昧水忏》总共有上、中、下三卷。为何会称为「水忏」?就是取尊者以三昧法水洗人面疮,解宿世冤业而为名。悟达国师从此早晚恭敬忏悔,精勤用功礼诵这部忏法,果然到临命终时,自己能预知时至,吉祥卧而往生。
今日我们在礼拜忏悔时,藉由祖师大德身行、言教的启示,应当发起真诚的清净心,以三昧水洗去我们累劫的尘垢。
上面的公案说明了人是很容易产生憍慢心的,即使修行修得多好,只要生起一丝贡高我慢之心,十世的怨家都有机可乘来报复,所以我们又怎能不警愓自觉呢?
妙高台上好修行(下)
──宽运法师佛七开示
(接7月30日文)因此,如果你是一个菩萨,当发现自己生起憍慢之心的时候,应该怎么办呢?这个时候,就不应该修智;所谓修智,即是深入经藏,去寻理求解;而是应该修定,有了禅定工夫,便能够破除我执。不过,修禅定,功夫深了,达到一定的境界后,也会产生贡高我慢,就好像以下我们要讲的妙高禅师一样:
据说浙江奉化雪窦寺上面有一个妙高台,当初开山祖师妙高禅师,就在妙高台上靠山的一边修行,精进用功,昼夜不息。但因精力有限,日子久了,难免打瞌睡。他看到自己生死未了,为了警惕自己别再瞌睡,耽误修行,多到临崖的一边结跏跌坐。妙高台形如簸箕,仅容一人置身,下面是几十丈的悬崖山涧,如果打瞌睡,一头栽下去,肯定马上就没命了。
有一次,妙高禅师撑不住又打瞌睡了,真的就这样摔下去;他以为这一次一定没命了,没想到刚掉到半山腰时,忽然觉得有人用双手托着他,把他送回崖上去。他很惊讶的问:「是谁救我?」空中回答:「护法韦驮!」妙高禅师心想:还不错,我在这里修行,居然还有人护法!于是憍傲地问:「像我这样精进修行的人,世间还有几人?」空中答道:「像你这样修行的人,有恒河沙数之多。因你有这一念贡高我慢之心,我二十世不再护你的法!」妙高禅师听了,痛哭流涕,惭愧万分。心又转念:原先在这里修行,好坏不说,幸亏还有韦驮菩萨来护法,现在一念的我慢,连他都不来了。左思右想,倒是想开了:「唉!不管他护不护法,我还是在这里修我的行。修不成,一头栽下去,死了也就算了。」
就这样,他依然坐在妙高台上修行。坐不久,又打瞌睡,又一头栽下去了。这次,他认为真的没命了,可是快落地的时候,竟又有人用双手接着他送上台来。妙高禅师又问:「是谁救我?」空中答曰:「护法韦驮!」妙高禅师说:「你不是说二十世不来护我的法吗?怎么又来?」韦驮菩萨说:「法师!因你一念惭愧心起,已超过二十世之久矣!」妙高禅师豁然开悟。
佛法的妙处也就在这里──一念散于无量劫,无量劫摄于一念;所谓「十世古今,不离当念;微尘剎土,不隔毫端」。
之后,妙高禅师在台上天天精进用功,敲木鱼诵经。当时还在宋朝时候,他敲木鱼念经的声音,远闻于几千里之外的皇太后耳里;皇太后因天天听见木鱼、诵经之声,有时睡梦间还能见到诵经僧人的面貌,但却不知声音从何处而来。在附近四处寻遍,都无法找到。于是命画师按自己梦中所见绘画图像,下传圣旨寻访这位僧人,最后,终于在妙高台上找到图画中人──这就是妙高禅师。朝廷看见他是位有道有德的高僧,于是由朝庭出钱,在该处给他修建一所寺庙,此即是雪窦寺。大家想一想:修行的力量是多么的大,而其感应又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人生稍有成就,能不憍慢者多少?在憍慢中,能思惭愧心者又有多少?其实,我们的人生不在妙高台上,而在我们自己的心上。我们时时刻都坐在妙高台上打瞌睡,只是尚未坠崖,自己不自知罢了!
惭愧心,就好像是一面镜子,将我们的错误、缺点清楚地反照出来,使我们有改过、有迁善的机会。因此,今天所讲的悟达国师及妙高禅师,都是我们学习与自我警策的榜样。希望大家都能反观内心,反求诸己,去除我慢,以真诚心学佛、以反省心观察自己,以平等心对待别人。如此,才是真正的佛弟子。
今天的时间又到了,阿弥陀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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